王爵深吸一口氣,迅速與秦紅玉交換了一個眼神,示意她暫勿動手。
隨即猛地一把拉開那扇吱呀作響的破木門,身影挺直地出現在門口。
門外,張奎果然不是一人,身后跟著三個面色不善的幫閑漢子。
他那只被卸過的手腕用破布潦草吊著,腫得老高,另一只手叉著腰,滿臉橫肉因憤怒而扭曲。
看到王爵,他眼中怨毒更盛,唾沫橫飛地罵道,“狗日的!你終于敢出來了?老子今天非……”
“張奎!”王爵一聲斷喝,聲音不大,卻異常冷硬,瞬間壓過了張奎的叫罵。
他目光如刀,直刺張奎,“帶著幾個人,堵在我安戶所吏員家門口大呼小叫、捶門砸戶——你想干什么?造反嗎?!”
張奎被這頂“造反”的大帽子扣得一懵,隨即更加暴怒,嗤笑道。
“我呸!造反?你他媽一個芝麻綠豆大的破令史,還真把自己當顆官蔥了?在這黑石營,老子怕你個逑!”
王爵冷笑一聲,聲音陡然拔高。
既是說給張奎,更是說給周圍漸漸圍攏過來的左鄰右舍聽,
“芝麻綠豆大,也是官身!也是吃著朝廷俸祿、錄籍在冊的吏員!按《大楚律》,民毆官吏,有過無過,先杖三十!張奎,你今日敢動我一下試試?你看劉百戶是保你,還是按律辦事!”
他話音未落,目光銳利地掃過張奎那幫有些遲疑的幫閑,繼續厲聲道。
“還有你們!幫著他沖擊吏員門戶,是想一同去嘗嘗那殺威棒的滋味嗎?!”
那幾個幫閑臉色一變,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后縮了縮。
張奎氣得臉色鐵青,卻又被王爵抬出的律法唬住,一時語塞。
王爵趁勢追擊,聲音洪亮,句句戳其痛處。
“再說了,張奎!你平日里在這黑石營做的好事還少嗎?仗著是營里獨一份的肉攤,缺斤短兩、以次充好、強買強賣!這些事,安戶所的投訴記錄上可都給你記得明明白白!大伙兒心里都有一本賬!平日里忍你,是看在劉百戶的面子上,給你幾分臉面,你真當大家都是任你拿捏的軟柿子,沒人敢吭聲嗎?!”
這番話頓時引起了周圍圍觀鄰居的共鳴。
人群開始騷動,竊竊私語迅速變成了公開的指責。
“王令史說得對!張屠夫,你上個月賣給我的那骨頭,一半都是腐的!”
“還有我那一次,明明要的是三斤肉,回去一稱,足足少了半斤!”
“呸!何止!上次我想買點下水,就因為沒現錢,想用工抵,你開口就要我白給你干三天活!心也太黑了!”
“就是!平日里欺行霸市,現在還敢堵著王令史的門耍橫?真無法無天了!”
七嘴八舌的議論和指責如同冷水潑入滾油,瞬間點爆了現場。
張奎沒想到王爵不僅不怕,反而句句揭短,更引得群情激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