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前少女身子柔弱,脊背卻挺的筆直,光影照在她白膩的臉龐上,白玉生暈。下巴微揚(yáng),眼神堅定,有一種溫柔又不服輸?shù)奈兜馈?/p>
沈老夫人看的滿意,從前她只覺得沈清嫵除了長了副好容貌之外,再無任何優(yōu)點(diǎn)。
這趟回來,她多出了一股英氣在身上。也正是這股英氣,襯得她五官明艷大方,讓人挪不開目光。
“大丫頭,你別怨你父親母親,當(dāng)年的一切你和雪丫頭各有各的不是,他們也是為你好才讓你去鎮(zhèn)國公府歷練兩年。你一個嫡出的,和一個寄養(yǎng)的姑娘爭風(fēng)吃醋,成何體統(tǒng)?”
沈清嫵心中冷笑,上一世她簡直是沈芊雪的跟班,有什么好東西都是先緊著沈芊雪來挑選,發(fā)生爭執(zhí)是因?yàn)樗龥]把脖里一直帶著的,刻有福字的玉牌讓給沈芊雪。
明明就是沈芊雪的錯,到頭來成了她的不是。
想起玉牌,沈清嫵有些奇怪,自己完全不記得這塊玉牌是誰送的,她問過外祖父和謝氏,都被否認(rèn)了,沈川和沈老夫人更不可能送這個。
不知為何,這塊來歷不明的玉牌在她心中的份量十分重要,僅次外祖父送她的鞭子。所以她寧愿被送出府,也不愿把玉牌交出去。
“祖母教訓(xùn)的對,都是孫女的不是。我知曉父親仁善,不愿看到二妹妹在那邊受苦,才把她接來府里,我從未怨過父親。我就是難過,母親對我的態(tài)度。祖母,清嫵也想有人偏心,有人寵愛……”
沈清嫵垂著頭,雙手在身前交纏著。她睫毛輕顫,晶瑩的淚珠不知不覺落下,在粉嫩的臉頰上留下一行淺淡的淚痕。
說誰也不怨,太過虛偽,別說沈老夫人了,她自己都不信。沈川是沈老夫人的寶貝疙瘩,她不能說沈川的不是,怨也只能怨謝氏。
“我的心肝,你受苦了。你放心,日后在府里,誰若再敢欺負(fù)你,祖母便是豁出這條老命去,也會我乖孫討個公道。”
沈老夫人攙起沈清嫵,語氣透著濃濃的心疼,但眼中卻沒有多少真情流露。
這番話儼然是要把沈清嫵留在府里的意思,沈清嫵趴在沈老夫人懷里,捂著臉嗚嗚咽咽的哭了好一通。
人都享受被依賴和信任的感覺,沈老夫人亦是。沈清嫵泉眼似的淚水真有幾滴淌進(jìn)了她的心里。
她守寡多年,一直獨(dú)居在壽安堂,女兒沒出嫁時,娘倆相依為命。女兒出嫁后,回府更多的是尋求她的庇佑。
沈清嫵和她從前的處境太像了,不同的是她是被沈老爺寵妾滅妻逼的。
“我不要祖母豁出命去,我要和祖母都好好的活著!”沈清嫵替沈老夫人理了理兩邊的鬢發(fā),認(rèn)真的說道。
夕陽西下,小雨忽至,淅淅瀝瀝打在窗軒上。
壽安堂很久沒有在晚上這么熱鬧了,一下午笑聲就沒斷過,沈清嫵陪沈老夫人用了午膳,又用了晚膳,到了戌時才離開。
沈老夫人佇立在門前,望著她越來越朦朧的背影,低聲道:“你覺得大丫頭如何?”
趙嬤嬤打了個冷顫,簡短意賅的回答,“聰慧、美麗,有您從前的影子。”
“你個老滑頭,一把年紀(jì)還學(xué)會拍馬屁了。”沈老夫人笑罵,“大丫頭好啊,要是能這么好下去,老身不介意護(hù)她一護(hù)。”
入夜的府邸,四處掌燈,將寂靜無聲的鵝卵石小道照的一片光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