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6章 暗影滋生（第1頁）

萬象更新殿的靜室，時間仿佛凝滯，又仿佛在風曦與歸墟蝕氣每一次危險的接觸中飛速流逝。她如同行走在萬丈深淵之上的鋼絲，全憑驚人的意志與對道境愈發精微的掌控維持著平衡。

模擬“凋零”意境與蝕氣接觸的方法已然純熟，那團灰敗能量不再激烈排斥，反而像一塊逐漸被溫水浸潤的堅冰，邊緣處開始出現一絲極其細微的、與風曦仙力頻率相近的“軟化”跡象。這并非煉化，更像是一種初步的“同頻共振”。風曦能感覺到，自己對于“終結”、“寂滅”這類法則的感悟，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加深。同時，那蝕氣中蘊含的一絲精純死寂之力，也開始反哺她的元神，使其在脆弱中多了一份詭異的韌性。

這種變化利弊難料。好處是，她的恢復速度加快了不少，元神裂痕的修復雖依舊緩慢，卻不再反復。壞處是，她的氣息變得更加深邃難測，原本清圣的仙光中，隱隱摻雜了一絲令人不安的灰敗意蘊，連玉鼎真人為她診脈時，眉頭都越皺越緊。

“風曦道友，此法……老夫聞所未聞。”玉鼎真人收回金針，語氣凝重，“看似穩住了傷勢，甚至略有進益，然則道基之變，已偏離正統仙道甚遠。福禍難料，務必慎之又慎。”

風曦平靜點頭：“多謝真人提醒。然非常之時，行非常之法。晚輩心中有數。”

她確實心中有數。與蝕氣的“共鳴”越深，她越能感受到歸墟之力的可怕與……某種程度上的“公正”。它不偏不倚，代表著宇宙運行的一條終極規則。星靈帝國畏懼它，試圖以“肅正”對抗熵增，延緩其到來；而自己，或許可以嘗試……理解它，甚至在一定限度內，引導它？

這個念頭讓她自己都感到一絲寒意。但想到那懸于頭頂的“歸墟大潮”警示，想到星靈帝國必然卷土重來的威脅，她別無選擇。

就在風曦于力量的道岔路口艱難跋涉時，副將帶來的外界消息，也愈發顯得波譎云詭。

天庭內部的暗流，并未因時間的流逝而平息，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。巨木公、赤霞元君的殘余勢力雖然不敢明目張膽，但暗中詆毀風曦、質疑其力量的言論甚囂塵上。他們甚至隱隱將矛頭指向了帝俊與王母，認為其過于倚重風曦這等“危險人物”，才導致天庭元氣大傷，暗示當“另立柱石”。

更令人警惕的是，一些原本中立的仙官，甚至少數聞仲、天蓬派系的中下層將領，似乎也開始受到這些言論的影響，態度變得曖昧起來。畢竟，風曦重傷后深居簡出，力量性質又變得詭異，難免讓人心生疑慮與恐懼。

“據瑤池暗衛密報，他們似乎在暗中串聯，準備在不久后的‘蟠桃丹元會’上，聯合發難。”副將憂心忡忡，“雖然掀不起太大風浪，但足以惡心人，分散天庭精力。”

風曦聞言，眼中并無波瀾，只淡淡道：“知道了。跳梁小丑，自有其取死之道。且讓他們再蹦跶幾日。”

她的注意力，更多放在了西牛賀洲和星宿海傳來的消息上。

西牛賀洲，隕星原附近活動的神秘人蹤跡越發頻繁。瑤池暗衛數次試圖靠近，皆被對方以詭異手段逼退，甚至有一名精銳暗衛因此受傷，傷口處纏繞著與風曦肩頭蝕氣同源、卻更加精純古老的歸墟之力，極難驅散。

“對方似乎在隕星原深處，尋找某樣東西。”副將呈上一枚留影玉簡，里面是暗衛冒死拍下的模糊影像——幾個籠罩在扭曲陰影中的身影，正圍繞著一塊半埋在焦土中的、布滿奇異孔洞的黑色巨石進行著某種儀式，那巨石不斷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歸墟波動。

“這塊石頭……”風曦凝視著影像，肩頭的蝕氣傳來一絲微弱的牽引感，“似乎能匯聚乃至……增幅歸墟之力？”

與此同時，星宿海對“元始星庭”和“萬古墳場”的解析也有了突破性進展。他們從星艦數據核心中，復原了一段極其殘缺的、關于“元始星庭”最終時刻的記錄影像碎片：

影像中，無數輝煌的星辰國度在一種無聲的、灰色的“潮水”沖擊下，如同沙堡般瓦解、消散。那不是能量爆炸，而是法則層面的崩壞，是“存在”本身被抹除。在最后時刻，一個宏大而悲愴的意念響徹星空：“……歸墟之眼已開……平衡打破……大潮將至……吾等……為后來者……警示……”

歸墟之眼？

風曦立刻聯想到了西牛賀洲那塊奇異的黑色巨石！難道那就是所謂的“歸墟之眼”？或者是其碎片？那些神秘人聚集在那里，是想做什么？開啟歸墟之眼？引動歸墟大潮？

這個推測讓她脊背發涼。若真如此，其危害遠超星靈帝國！星靈帝國只是想“凈化”他們認為的污染源，而這些神秘人，是想拉著整個洪荒乃至更廣闊的星域一起陪葬！

“立刻加派暗衛，嚴密監控隕星原！同時，將‘歸墟之眼’的情報最高優先級傳遞給陛下、娘娘及聞仲天尊！”風曦厲聲道，久違的殺意在她眼中凝聚。內部的傾軋可以暫時放一放，但這種關乎整個洪荒存亡的威脅，必須立刻清除！

“是！”副將也意識到事態嚴重，立刻轉身去安排。

靜室內重歸寂靜，但風曦的心卻無法平靜。內憂未平，外患加劇，如今又出現了可能引動終極毀滅的第三方勢力！局勢之復雜險惡，遠超以往任何時刻。

她撫摸著肩頭那團沉寂的蝕氣，感受著其中蘊含的、與那“歸墟之眼”同源的力量。

“你們……到底想做什么？”她低聲自語，仿佛在問那團蝕氣，又像是在問那隱藏在暗處的神秘勢力。

答案無人知曉。但風曦知道，自己不能再靜坐療傷了。必須盡快恢復一定的戰力，至少，要能應對西牛賀洲可能出現的劇變。

她深吸一口氣，眼中閃過一絲決然。或許，該冒點風險，加速與這蝕氣的“共鳴”進程了。

暗影已然滋生，危機迫在眉睫。這場無聲的硝煙，即將轉化為更加直接、更加殘酷的沖突。而她，這位游走于生死與秩序邊緣的九天巡察使，必將再次被推向風暴的中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