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房里,徐耀祖興奮地搓著手,兩眼放光,像一頭準備撲食的狼。
“大人!咱們什么時候動手?我這就去京兆府衙門,把那個王德發給你提過來!”
他摩拳擦掌,恨不得現在就沖出去。
蘇云剛在“王德發”的名字上畫下一個血紅的叉,聞言抬起眼皮,看了他一眼,像在看一個沒長大的孩子。
他沒說話,只是把毛筆放回筆架上,端起旁邊已經涼了的茶,慢悠悠地吹了吹。
“急什么?”
“能不急嗎!”徐耀祖的嗓門都高了八度,“這可是皇親國戚!第一刀就砍他,整個京城都得抖三抖!這威,立得穩!”
蘇云放下茶杯,嗤笑一聲。
“你現在提著刀沖過去,是個人都知道我要拿鹽務開刀了。這不叫立威,這叫打草驚蛇。”
他伸出手指在桌上沾了點茶水,畫了一個圈。
“江南那幫老狐貍,盤根錯節上百年,你以為他們是傻子?你這邊剛亮刀,他們那邊就能把所有線索都藏起來,把所有賬本都燒干凈。到時候,你砍誰去?”
徐耀祖愣住了,臉上的興奮勁兒瞬間褪去大半。
“那……那怎么辦?難道就這么算了?”
“當然不。”蘇云靠在椅背上,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,“殺雞,也要講究個火候。這只雞,得讓他自己洗干凈了,伸長脖子,送到咱們的刀口下來。”
他看著徐耀祖,意味深長地笑了。
“從明天起,本官病了。”
“病了?”徐耀祖一頭霧水。
“對,病了。”蘇云站起身,走到窗邊,看著院子里那棵孤零零的桂花樹,“心病,叫‘郁癥’。”
第二天,內閣首輔、新任兩淮巡鹽御史蘇云,上了一道折子,告假半月。
理由很簡單:西征歸來,又逢大起大落,心力交瘁,舊疾復發,患上了郁癥,需在家中靜養。
消息一出,整個京城都炸了鍋。
起初沒人信,都覺得這是蘇云的什么新計謀。
可幾天過去,首輔府大門緊閉,謝絕一切訪客。
漸漸地,各種流言蜚語開始在京城的街頭巷尾瘋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