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川只覺得一股龐大而溫和、熟悉又新鮮的力量瞬間涌入四肢百骸,原本因耗神過度而近乎枯竭的經脈被這股力量強行灌滿、撐脹,劇烈的沖擊讓他眼前一黑,瞬間失去了所有意識,陷入一片無盡的黑暗。
黑暗中,時光仿佛開始倒流。
他感覺自己又變回了那個懵懂的少年,夏日午后,蟬鳴陣陣,藥圃里彌漫著清苦的草木香氣。爺爺面容慈祥,正握著他的小手,耐心地辨識著眼前的草藥。
“川兒,你看這株黃連,根莖苦寒,清熱燥濕,瀉火解毒。但需記得,苦寒易傷脾胃,用藥時需佐以溫中和胃之品,方為周全……”
爺爺的聲音溫和而清晰,仿佛就在耳邊。他還能感受到爺爺粗糙溫暖的手掌包裹著自己的觸感,那是他童年最堅實的依靠。
畫面一轉,是冬夜里,爺孫倆圍坐在小火爐邊,爺爺一邊搗藥,一邊給他講著那些懸壺濟世、醫者仁心的古老故事,爐火映紅了爺爺滿是皺紋卻充滿智慧的臉龐。那是他內心深處最溫暖的記憶碎片。
突然,畫面驟然切換,山風凜冽,云霧繚繞的樹林里。
師父張淳風負手而立,身形挺拔如松。
“小川,看好了!我的步法,重在意動身隨,氣與力合!”師父身影晃動,在山崖巨石間如履平地,衣袂飄飛,宛若仙人。
接著,師父仔細講解著氣息流轉、溝通天地的玄妙:“修行如逆水行舟,心性尤為重要,戒驕戒躁,方能窺得大道堂奧。”
忽然,他看見師父似乎想對他說些什么。
陸川心中涌起一股急切,想要聽清師父的話。可就在師父嘴唇微動的那一刻,師父的身影,如同水中倒影被石子打散,瞬間破碎、消失無蹤。
“師父!”
無邊的悲慟和失落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,他感覺自己不斷下沉,沉入冰冷的深淵。
“師父……你在哪?”一聲壓抑的呻吟從喉間溢出,陸川猛地睜開了眼睛,胸口劇烈起伏,額頭上全是冷汗。
朦朧的視線逐漸聚焦,首先映入眼簾的,是歐陽凌雪那張寫滿擔憂和疲憊的絕美臉龐。
她似乎一直守在床邊,眼睛微微紅腫,此刻見他醒來,那雙美眸中瞬間迸發出難以抑制的驚喜。
“陸川!你醒了!”她下意識地緊緊握住了陸川放在被子外的手,聲音帶著一絲哽咽,“你嚇死我了!感覺怎么樣?還有哪里不舒服?”
手背上傳來她溫軟細膩的觸感,以及微微的顫抖,陸川心中那因夢境而產生的冰冷和悲切,瞬間被一股暖流驅散。
他反手輕輕回握了一下,聲音還有些沙啞:“我……沒事了。讓你擔心了。”
四目相對,空氣中似乎彌漫開一種無聲的悸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