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午后,禮和宮一處陳設雅致的偏殿內,設下了一席簡單的小宴。
沒有絲竹管弦,沒有成群宮人,只有水仙、拓跋與溫靜楓三人圍坐。
殿外陽光正好,透過雕花長窗灑入,照在身上、后背暖洋洋的,令人不自覺地就放松了下來。
氛圍起初帶著幾分灑脫,漸漸地,也難免夾雜著離別的傷感。
拓跋依舊是那副明快爽朗的模樣,她舉起酒杯,對著水仙朗聲道:“皇后娘娘,這杯酒,我敬您!謝您這些時日的照拂,更謝您和皇上給了我們這條前所未有的生路!”
說罷,一飲而盡,姿態豪邁。
能離開這四方天地,沒人比拓跋更開心。
而且如今她的部族也已經有了極大的改善,拓跋恨不得能迅速回去大展宏圖。
水仙亦含笑飲盡。
她看著拓跋嬪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,問道:“離了這宮墻,有何打算?”
拓跋放下酒杯,眼中閃爍著憧憬:“回歸草原!我們部落歸附朝廷,日子雖安穩了些,但還有提高的余地。”
“我在宮中這些時日,學了些漢人的規矩,回去后,定要幫著部族與朝廷這邊溝通交流!”
她言語間豪情萬丈,充滿了對未來的無限暢想。
說著,她目光轉向水仙,帶著草原兒女特有的直率,忽然壓低了聲音。
“娘娘,說句實話,如今這重重宮闕,萬千榮華,可就只困住您一個人了。”
溫靜楓聞言一驚,沒想到拓跋竟然會突然說出這么大膽的話。
拓跋繼續說道:“不過,我看皇上這般作為,是把整個天下最好、最珍貴的東西,都捧到您一個人面前了。只是不知……這‘最好’,合不合您的心意?”
這話說進了水仙的心坎里,她端著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頓,眼底深處那對宮外天地的隱約向往,被這直白的話語瞬間照亮。
她沉默片刻,沒有直接回答,只是微微一笑,笑容有些復雜難言:“天下女子,所求各異。本宮……自有本宮的路要走。”
拓跋見狀,也不再多言,灑脫一笑,再次舉杯。
相比之下,溫靜楓則安靜得多。
她小口啜著杯中果酒,眉宇間那抹輕愁始終未曾化開。
即便即將獲得自由,那份深入骨髓的大家閨秀的教養與曾經宮妃的身份,依舊像一道無形的枷鎖束縛著她。
水仙看向她,語氣溫和:“靜楓,出去之后,有何打算?若有難處,盡管告知本宮。”
溫靜楓放下酒杯,起身對著水仙鄭重一拜:“靜楓叩謝娘娘再造之恩!若無娘娘明察秋毫,力證清白,靜楓如今恐怕早已身陷囹圄,甚至累及家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