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,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斑,可我盯著那道光,只覺得指尖發冷。
外婆躺在我床底,尸體該已經僵硬了吧?
我蜷縮在床頭,后背緊緊貼著冰冷的墻壁,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,生怕床板發出一絲聲響,驚動了樓下正在準備早餐的媽媽。
昨天的畫面像碎玻璃碴,扎在我腦子里,一閉眼就硌得生疼。
外婆是來城里住的第三天,她總說我房間亂,大清早就在衣柜前翻找,說要把我堆在角落的舊書捆起來賣掉。
“這些沒用的東西占地方,留著干啥?”她的聲音帶著慣有的固執,枯瘦的手已經抓住了我那本簽滿同學名字的畢業紀念冊。
我急了,伸手去搶,“別扔!那是我的!”
兩人拉扯間,我腳下一滑,手肘狠狠撞在她后腰上。
外婆“哎喲”一聲,身體像斷線的風箏般朝前倒去,后腦勺重重磕在衣柜下方的金屬拉手處。
我愣在原地,血液仿佛瞬間凍住。
她趴在地上,花白的頭發散落在灰塵里,一動不動。
我蹲下去,顫抖著碰她的手腕,沒有脈搏;湊到她鼻尖,連一絲氣息都沒有。
恐慌像潮水般將我淹沒,我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:不能讓別人知道。
我咬著牙,用盡全身力氣把外婆的尸體拖到床邊,掀起床板,將她塞了進去——床底是空的,原本放著我的行李箱,前幾天被我挪到了陽臺。
尸體剛塞進去,床板就發出“吱呀”一聲悶響,我嚇得心臟差點跳出來,連忙按住床板,耳朵貼在上面聽了半天,確定樓下沒有動靜,才癱坐在地上,冷汗浸透了睡衣。
這兩天,我像個提線木偶。媽媽喊我吃飯,我端著碗,筷子在碗里戳著米飯,卻咽不下一口。
她問我外婆去哪了,我說外婆說住不慣,昨天一早就自己坐火車回老家了。
媽媽皺著眉,“這老太太,怎么不跟我說一聲?”
我低著頭,不敢看她的眼睛,手指摳著碗沿,指甲縫里全是冷汗。
晚上,我不敢睡在房間,就在沙發上蜷著,可一閉眼就看見外婆倒在地上的樣子,床底仿佛有雙眼睛,死死盯著我。
今天是第三天,門鈴突然響了。
我正在廚房倒水,手一抖,玻璃杯“哐當”一聲砸在地上,碎片濺了一地。
媽媽從客廳跑過來,“怎么了?毛手毛腳的。”
她彎腰去撿碎片,門鈴又響了,這次帶著急促的拍門聲。
“是你爸!”媽媽說著,擦了擦手去開門。
門一開,爸爸的聲音就傳了進來:“老太婆呢?我昨天打電話回老家,鄰居說沒見她回去,她是不是還在這兒?”
我的心猛地一沉,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,連呼吸都變得困難。
我站在廚房門口,腳像灌了鉛一樣,挪不動半步。
媽媽回頭看我,“你不是說外婆回老家了嗎?怎么回事?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我張了張嘴,喉嚨像被堵住,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爸爸走進來,眉頭擰成疙瘩,“你倒是說啊!外婆到底去哪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