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王府內,一時寂然無聲,只聞得風穿游廊之音,平添了幾分蕭索。
陸延澤撩袍跪倒,一雙眼熬得通紅,只望著上首的二人,話未出口,已是哽咽:“父親,母親,求你們救救柔兒!她是被冤枉的!她那么善良,怎么可能去毒害自己的祖母!”
寧王妃氣得手都發顫,將手中茶盞往幾上一頓,發出“哐”的一聲悶響,鳳眼中滿是怒其不爭:“混帳東西!你給我起來!堂堂王府世子,為了一個弒殺親祖母、聲名狼藉的女人,竟在此撒潑打滾,成何體統!”
“你這些年讀的圣賢書,學的君子禮,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?我寧王府的百年顏面,都要被你丟盡了!”
“她不是!”陸延澤嘶吼著反駁,“柔兒不是那樣的人!這一切都是姜云姝的陰謀!是她嫉妒柔兒,是她見不得柔兒好,才設下這種毒計陷害她!”
“住口!”
一直沉默不語的寧王終于開了口,聲音沉得能滴出水來。他死死盯著自己的兒子,眼神失望透頂:“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!那姜云柔有沒有做,大理寺和宗人府自有公斷!”
“譽王陸錚親自插手此事,證據確鑿,你讓我和你母親如何去救?難道要為了一個罪婦,將整個寧王府都搭進去嗎?”
又是陸錚!
為什么?為什么連他也要幫著姜云姝那個賤人!
一股無名火混雜著被背叛的怨毒,在陸延澤胸中熊熊燃燒。他猛地從地上站起來,眼中滿是偏執的瘋狂:“我不信!我什么都不信!你們不救,我自己去救!你們就是怕了陸錚,怕丟了你們的權勢地位!”
“我去找姜云姝,我要讓她當著我的面,親口承認是她陷害了柔兒!”
“攔住他!”寧王妃尖叫道,臉色煞白。
可陸延澤已經像一頭瘋牛,誰也攔不住,徑直沖出了寧王府,直奔將軍府而去。
彼時,姜云姝正在院中,著一身素練,手中三尺青鋒挽出道道寒光。
劍氣縱橫,卷起階前幾片枯葉,蕭蕭而下。一招一式,皆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。
陸延澤就是在這時闖進來的。
他衣衫凌亂,發冠微斜,一雙眼睛布滿血絲,像一只要擇人而噬的困獸。
“姜云姝!”他嘶吼著她的名字。
姜云姝挽了個劍花,劍尖斜指地面,冷冷地看著他,“你來做什么?”
“我來做什么?”陸延澤向前逼近,指著姜云姝的鼻子質問,“你還有臉問我?柔兒到底哪里得罪了你,你要這么趕盡殺絕!你就那么見不得她好,非要用這種下作的手段毀了她嗎?”
他眼中,姜云柔永遠是那個柔弱善良、需要他保護的女孩。
他堅信,她絕不可能做出毒殺祖母這種大逆不道之事。
“你這個毒婦,我今天把話撂在這兒,柔兒若有半點差池,我絕不會放過你!”
姜云姝看著眼前這個為愛瘋魔的男人,連一絲爭辯的欲望都沒有。
跟一個蠢貨解釋真相,是這世上最浪費時間的事。
她的耐心已經耗盡。
正當陸延澤還想繼續咆哮時,只覺眼前銀光一閃,一股巨力襲來,人已倒飛出去,直跌在府門外的石階上。
他撫著劇痛的胸口,咳了幾聲,抬頭便對上了一雙毫無溫度的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