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醫生身著白大褂,坐在床邊。他手指輕觸楚葉脈搏,動作精準。
楚葉閉著眼,感受著體內那股陰寒。毒素像附骨之疽,侵蝕經絡。他知道這種感覺,它比刀傷更磨人,像潮水般緩慢而堅定地吞噬著生命力。
“情況比預想的復雜。”秦醫生緩緩開口。他說話沒有起伏,像在陳述事實,不帶任何情感。
楚葉睜開眼。“能治?”他直截了當。
“能。”秦醫生收回手,“但需要時間。你的毒,不是尋常之物。它在緩慢瓦解你的生機,從內而外。”
楚葉沒有回應。他知道自己的情況。這毒是他最深的隱患,也是他無法獨力對抗于家的根本原因。唐曉琳抓住了他的命門。他厭惡這種被掌控的感覺,但現實擺在眼前。
“唐小姐說過,她要一把鋒利的刀。”楚葉說,聲音有些沙啞,帶著一絲自嘲,“一把廢刀,對她沒有價值。”
秦醫生推了推眼鏡,鏡片反光。“她有她的手段。我只是負責讓這把刀,重新淬火。讓它足夠鋒利,足夠堅韌。”
他從藥箱里取出一個小瓶,倒出幾顆藥丸。“先服下這些。它們能暫時壓制毒性,緩解疼痛。真正的治療,需要更長期的方案,以及你的配合。”
楚葉接過藥丸,沒有猶豫,一口吞下。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,直沖喉嚨。他嘗過太多藥,也受過太多傷,這點苦楚對他而言算不得什么。
“你體內的暗傷也很多。”秦醫生繼續說,“過度透支身體,你的經脈已經開始出現裂痕,甚至有淤堵。”
“那是常事。”楚葉說。在刀尖上舔血,傷病如影隨形。他從未在意過這些,只要還能動,他就能繼續。
“常事?”秦醫生眉梢微動,罕見地帶上了一絲情緒,“你把身體當什么?鐵打的嗎?再堅固的刀,也需要保養。何況是血肉之軀?”
楚葉不語。他確實把身體當做工具。一個復仇的工具。一個隨時可以舍棄的工具。但他現在有了母親,有了唐曉琳的交易,這工具的價值,似乎又變得不同。他需要它更長久地鋒利下去。
門被猛地推開。一個中年男人沖了進來。
他體型肥胖,氣喘吁吁。額頭掛著汗珠,顯然是一路狂奔而來。正是楚葉的徒弟,劉半方。
“師傅!你怎么樣了?!”劉半方撲到床邊,聲音里滿是夸張的焦急,幾乎是吼出來的。
楚葉看著他,沒有說話。劉半方總是這樣,一驚一乍,像個沒長大的孩子。
“我聽說了!傷得不輕啊!”劉半方圍著楚葉轉,急得團團轉,“怎么回事?誰敢傷你?我劉半方第一個不答應!這幫混蛋!”
秦醫生皺了皺眉。“這里是病房,請保持安靜。病人需要休息。”
劉半方這才注意到秦醫生,他一愣,肥胖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。“原來是秦醫生!久仰大名!師傅的傷,可有大礙?需要什么藥材,盡管開口!”
秦醫生沒理會他,徑直走到一邊,開始收拾藥箱。他的動作一絲不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