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站起身,走到書房中央,燈光在她精致的奧黛上流轉。“你們想想,如果他立刻大肆宣揚遇刺,將矛頭直指北越,華盛頓會有什么反應?”
不等兄弟二人回答,她自問自答,語速加快:“國會山那些鷹派議員,比如諾蘭參議員那些人,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撲上來!他們會咆哮著要求立即、加倍地對北越進行軍事報復,甚至可能要求直接出兵!”
媒體會連篇累牘地報道,將肖恩·威爾遜塑造成一個英勇的受害者,但同時,也會不可避免地追問:為什么我們的國務卿在盟友的首都遭遇如此不堪的安保?是誰的失職?”
她目光炯炯地看向吳卡卡:“大哥,到那個時候,壓力會首先落到誰頭上?是河內的胡志明嗎?不!首先會是您!是您領導的南越政府!米國人會質問,為什么你們的安保形同虛設?為什么你們的首都如此混亂?連米國國務卿的安全都無法保障,你們這個政權還有什么存在的價值?!”
吳卡卡和吳廷瑈的臉色同時一變,他們之前確實沒從這個角度深入思考過。
陳麗春繼續剖析,語氣愈發肯定:“而且,一旦事態公開化、激烈化,就脫離了肖恩·威爾遜本人的掌控。他將被迫順應華盛頓的強硬聲浪,可能被拖入一場他尚未準備好,或者根本就不希望發生的更大規模的沖突。這對于一個希望按自己節奏和計劃行事的政治家來說,是極其不利的。”
她深吸一口氣,說出了最關鍵的那句話:“所以,他封鎖消息,根本原因不在于他懷疑我們,或者他想包庇誰,而在于他不想讓華盛頓覺得他無能,不想讓這場意外打亂他的戰略部署,他需要將事件的解釋權和處置權,牢牢抓在自己手里!”
“不想讓華盛頓覺得他無能…”吳卡卡喃喃重復著這句話,眼中迷茫漸漸散去,一種恍然和欽佩交織的神情浮現出來。
“對啊…如果他搞得灰頭土臉,狼狽不堪地逃回去,或者沖動之下把事態擴大卻無法收場,他在華盛頓的政敵會如何攻擊他?‘連自身安全都無法保障的國務卿’,‘將米國拖入東南亞泥潭的魯莽者’…這些帽子扣下來,他的政治生涯就危險了!”
吳廷瑈也徹底明白了,他擊節贊嘆:“妙啊!麗春看得透徹!肖恩·威爾遜此舉,看似反常退讓,實則是以退為進,將危機轉化為鞏固他個人權威和掌控力的機會!他不需要通過咆哮來展示力量,沉默和掌控,才是更高級的權力游戲!”
陳麗春用力點頭,眼神閃爍著興奮的光芒:“沒錯!所以,大哥,現在不是我們惶恐不安的時候,而是我們千載難逢的機會!肖恩·威爾遜展示了遠超我們想象的冷靜、魄力和政治智慧。”
“他是一條真正的強龍,遠比我們之前接觸的任何米國官員都要強大和精明!我們需要做的,不是猜測他的意圖,而是毫不猶豫地、徹底地抱緊他的大腿!”
她走到吳卡卡面前,語氣前所未有的堅決:“向他證明,我們理解他的深意,我們絕對服從他的指揮,我們是他在這片土地上最有效、最聽話的工具!”
“只有緊緊依附于他,我們才能度過這次內部反對派給我們帶來的危機,甚至借此機會,在他的默許和支持下,將阮文豐那些蠢蠢欲動的家伙連根拔起!”
吳卡卡的臉上終于露出了如釋重負又充滿野心的笑容,他猛地將雪茄扔在煙灰缸里,眼神變得銳利而堅定:“說得對!麗春,你真是我的女諸葛!廷瑈,立刻按照我們之前商量的,不,要更加積極!”
“動用一切力量,嚴密監控阮文豐等人,同時,以最謙卑、最忠誠的姿態,向威爾遜國務卿傳遞我們的決心——他指向哪里,我們就打向哪里!南越,只能有一個聲音,那就是他肖恩·威爾遜的聲音,而我們是他在南越最忠實的傳聲筒和執行者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