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需要任何言語,我們都懂彼此此刻的感受。那是失去摯愛的剜心之痛,是未來漫長歲月里再無期盼的絕望,是“從此之后只有我們兩個相互扶持”的沉重與茫然。在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里,我們是彼此唯一的幸存者,也是彼此唯一的慰藉。
她輕輕眨了眨眼,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。我伸出手,用紙巾輕輕擦去她的眼淚,動作笨拙卻溫柔。就像程穎以前做的那樣,在她難過的時候,輕輕抱著她,告訴她“有我在”。
蓋棺的時刻終究還是來了。當工作人員準備合上靈柩蓋時,米真真突然掙脫我的手,撲到靈柩旁,哭喊著:“別蓋!讓我再看她一眼!最后一眼!”
“媽!”我連忙沖過去抱住她,她的身體冰冷而僵硬,像一頭發狂的困獸,拼命掙扎著,“您冷靜點!程穎會不安的!”
“我女兒要走了!我以后再也見不到她了!”她的哭聲撕心裂肺,在靈堂里回蕩,聽得人肝腸寸斷,“讓我再看她一眼怎么了?那是我的女兒啊!”
周圍的親友都紅了眼眶,有人悄悄背過身去抹眼淚。我抱著幾乎暈厥的米真真,感覺她的力氣大得驚人,只能死死地抱住她,任由她的指甲掐進我的胳膊。
“程穎!我的穎穎!你要好好的!到了那邊要照顧好自己!”米真真對著靈柩哭喊著,聲音嘶啞破碎,“媽媽會想你的!媽媽會經常去看你的!你別怕啊!”
工作人員猶豫著看向我們,我哽咽著點了點頭。他們輕輕合上靈柩蓋,將那個我深愛過的、鮮活的生命,徹底鎖進了那個冰冷的盒子里。
米真真看到靈柩蓋合上的瞬間,身體猛地一軟,徹底暈了過去。我連忙抱住她,感覺她的身體輕得像一片羽毛。這個堅強了一輩子的女人,在女兒徹底離開的那一刻,終于支撐不住,轟然倒塌。
我抱著暈厥的米真真,看著靈柩被緩緩抬走,送往火化間。陽光透過殯儀館的窗戶照進來,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,可這溫暖的陽光,卻照不進我早已冰封的心。
哀樂還在低回,親友們的哭聲還在繼續,可我卻感覺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黑白色。那個我用盡全力去愛的女孩,那個我發誓要守護一輩子的妻子,就這樣徹底離開了我,化作了一捧骨灰,一縷青煙。
不知過了多久,米真真在我懷里輕輕動了動,緩緩睜開了眼睛。她的眼神空洞而茫然,過了好一會兒才聚焦,看著我,嘴唇顫抖著說:“她走了……真的走了……”
我點點頭,喉嚨哽咽著說不出話,只能緊緊抱著她,任由眼淚無聲地滑落。
葬禮結束后,親友們陸續離開,靈堂里漸漸空曠起來。哀樂停了,哭聲歇了,只剩下我和米真真,還有滿地的白色花瓣和散落的紙錢。
我扶著米真真走出殯儀館,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。她抬起手擋了擋,輕聲說:“穎穎最喜歡曬太陽了,說曬太陽會長高高?!?/p>
我的心臟又是一陣抽痛,別過頭不敢看她。
“我們去看看她的墓地吧?!泵渍嬲娴穆曇艉茌p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,“我選了個向陽的位置,她說過,喜歡陽光充足的地方。”
我點點頭,扶著她走向停車場。車里放著程穎最喜歡的CD,是她反復聽了無數遍的那張。熟悉的旋律在車廂里流淌,卻再也換不回那個跟著音樂輕輕哼唱的女孩了。
墓地在城郊的山坡上,果然是個向陽的好地方。工作人員已經將程穎的骨灰盒放入了墓穴,墓碑上貼著她的照片,照片上的她依舊笑得燦爛。
米真真蹲在墓碑前,輕輕撫摸著照片上的笑臉,眼淚無聲地落在墓碑上:“穎穎,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了。媽媽會經常來看你,給你帶你最喜歡的向日葵……”
我站在她身后,看著墓碑上那張年輕的笑臉,心里一片茫然。從今往后,我只能在照片上看到她的笑臉,只能在回憶里尋找她的痕跡了。
風吹過山坡,帶著青草的氣息。米真真站起身,走到我身邊,輕輕握住了我的手。她的手很涼,卻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。
“我們回家吧?!彼p聲說。
我點點頭,扶著她往山下走。夕陽西下,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,像兩個被悲傷困住的靈魂,相互扶持著,走向那沒有盡頭的未來。
哀樂的旋律仿佛還在耳邊回響,淚眼相望的瞬間仿佛還在眼前。我知道,這場悲傷的儀式結束了,但我們的哀悼,才剛剛開始。未來的路還很長,沒有程穎的日子會很艱難,但我和米真真會相互扶持著走下去,帶著對她的思念,努力地活下去。
因為我們知道,這是程穎最希望看到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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