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聽著客氣,實則把許大茂的退路給堵死了。按老辦法?那點補助夠干啥?眼看著合作社和劉光天他們都掙了錢,他許大茂能甘心落后?
利益的誘惑和害怕損失的雙重驅動下,許大茂那點“偷奸?;钡男乃妓查g被壓了下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激活的、前所未有的干勁。他咬了咬牙,一把抓過筆:
“簽!我簽!陳組長你看得起我,給我這么‘高級’的合同,我許大茂肯定不能掉鏈子!你放心,往后你看我的表現!”
從這天起,許大茂就像換了個人。他骨子里那份“聰明才智”和“唯利是圖”,被這份績效考核合同徹底引導到了正道上。
他不再滿足于簡單的口頭宣傳。下一次下鄉放電影,他自掏腰包(當然,心里記著賬,琢磨著怎么從績效里找補回來)弄了點紅紙,寫了個“紅星軋鋼廠職工服務站暨手工業合作社惠農服務點”的大橫幅,掛在放映場最顯眼的位置。電影放映前,他不再干巴巴地念稿,而是搞起了“幸運大抽獎”。他把兩盞臺燈作為一等獎和二等獎,三等獎則是服務站的免費茶飲券。要求很簡單,就是聽完他對服務站和合作社產品的詳細介紹后,回答幾個小問題,或者登記一下基本信息。
這一下,現場氣氛徹底被點燃了!老鄉們為了那亮堂堂的臺燈和不要錢的茶水,聽得比看電影還認真,踴躍參與。許大茂趁熱打鐵,又賣出去十幾盞燈,還收集了一大摞潛在客戶的信息。
在廠里,他也不閑著。他找到工會的馬主席,鼓動三寸不爛之舌,說什么豐富職工業余生活,增強集體凝聚力,提議搞個“紅星杯職工文藝比賽”,唱歌、朗誦、快板都行。獎品呢?他拍著胸脯說,他去協調,保證是實惠貨!結果不用說,優勝者的獎品,依然是“欣欣”臺燈和服務站的消費券?;顒痈愕脽釤狒[鬧,服務站和合作社的名字,也借著這股東風,在工友中間又刷了一波存在感。
他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廠廣播站。憑著那點混不吝的勁頭和幾包好煙,他軟磨硬泡,讓那個嗓音甜美的女播音員小周,答應在工間休息播放輕音樂的時候,偶爾插播一句:“職工同志們,廠職工服務站新到一批期刊,茶飲區冬季熱飲供應充足。另,本廠家屬手工業合作社生產的‘欣欣牌’臺燈,物美價廉,歡迎選購……”
這些花樣翻新、無處不在的宣傳手段,效果幾乎是立竿見影。服務站的客流量,特別是下午工休和晚上,有了明顯提升,看書讀報的,喝茶聊天的,都比往常多了不少。而合作社的臺燈,更是借著抽獎和文藝比賽的獎品曝光,又迎來了一波銷售高峰,訂單紛至沓來,讓于莉和劉光天他們不得不開始琢磨兩班倒增產了。
許大茂現在每天盤算的,不再是哪里能偷懶,而是下一個宣傳點子是什么,哪個公社的購買力還沒挖掘透。他看著合同上那些與自己收入直接相關的數字,干得比誰都起勁,真正把服務站和合作社的事當成了自己的事。陳醒用一份精心設計的合同和清晰的績效指標,成功地將許大茂這條“鯰魚”的活力,引導到了對集體事業最有益的軌道上。
同一天晚上,前院劉家。
飯桌上擺著比往常豐盛些的飯菜,一盤炒白菜里罕見地見到了幾片白肉膘。劉光天挺直了腰板坐在桌前,臉上不再是以往那種畏縮或渾噩的神情,而是帶著一種勞動后的疲憊,以及更深層次的、被認可的滿足感。
他從懷里掏出一個手帕包,小心翼翼地打開,里面是今天剛領到的工資和作為生產組長的崗位津貼,加起來有將近二十塊。他把錢推到母親二大媽面前,聲音不高,卻異常清晰:“媽,這個月的,您收著。”
二大媽看著那疊厚厚的、主要是毛票但數額不小的錢,又抬頭看看兒子那張雖然稚氣未脫卻已然堅毅了許多的臉,眼圈瞬間就紅了。她伸出粗糙的手,顫抖著撫摸那些錢,仿佛在撫摸兒子手上新添的繭子和劃痕,眼淚止不住地掉了下來,聲音哽咽著:“好……好……我兒子……我兒子有出息了……能掙錢了……”這眼淚里,有心酸,有欣慰,更有一種卸下重負般的釋然。這個曾經最讓她操心、覺得最沒指望的二兒子,如今竟成了家里收入的重要來源之一。
坐在主位的劉海中,端著酒杯,抿了一口辛辣的散裝白酒。他的目光落在那些錢上,又移到兒子臉上,心中五味雜陳,翻江倒海。
他劉海中,堂堂七級鍛工,院里的二大爺,一輩子講究規矩,信奉權威,堅信車間里的技術等級和院里的長幼尊卑才是正道。對于陳醒這個毛頭小子搞出來的什么合作社,他最初是嗤之以鼻的,認為那是不務正業,是歪門邪道,甚至隱隱覺得挑戰了他所維護的秩序。對于自己這個“不成器”的二兒子跑去摻和,他更是沒少吹胡子瞪眼,覺得丟了他劉海中的人。
可眼前這實實在在的景象,卻像是一記無聲的耳光,抽在了他固守的觀念上。錢是真的,兒子眼中那從未有過的、屬于勞動者的神采也是真的。合作社沒有教壞他兒子,反而把他兒子從街上拉了回來,教會了他自食其力,甚至……還讓他當了個小官,管著幾個人。
他依舊對陳醒的迅速崛起,對這種脫離他掌控的新生事物感到有些酸意和不適應。但此刻,看著老伴的眼淚,看著兒子挺直的脊梁,那股酸意之下,更多的是一種復雜的、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感激。陳醒確實“撬動”了他固守的秩序,但卻實實在在地拉了他的兒子一把,把這個曾經讓他頭疼、覺得是累贅的兒子,生生拽上了“正道”。
他張了張嘴,習慣性地想訓誡幾句“戒驕戒躁”、“要踏實本分”之類的老話,但看著那疊錢和兒子期待又帶著一絲緊張的眼神,那些話卻卡在喉嚨里,怎么也說不出來。
最終,劉海中什么也沒說,只是默默地又抿了一口酒,辛辣的液體劃過喉嚨,帶來一絲灼熱。他放下酒杯,拿起筷子,夾了一筷子帶著肉膘的白菜,悶頭吃了起來。飯桌上異樣地安靜,只有二大媽低低的啜泣聲和碗筷碰撞的輕微聲響。
這是劉海中第一次,在飯桌上沒有對合作社,對兒子在合作社的工作,提出任何批評。他心中的那桿標尺,在鐵一般的現實和親情面前,第一次出現了細微的、卻不容忽視的傾斜。他模糊地感覺到,這世道,或許真的在變了。而他這個七級工、二大爺,似乎也需要好好想一想,該如何面對這悄然變化的未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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