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嘉言想了想,戚少亭一個從七品的經(jīng)歷,只處理一些文書,公事上不會得罪人。他今日下衙興沖沖帶著銀簪去找郭曉蕓,偏又受了傷回來,十有八九是跟苗菁撞上了。
收拾得這般干凈,鄰里都沒傳出什么話來,必是錦衣衛(wèi)的手筆。
薛嘉言不由臉上浮現(xiàn)笑意,總算有個事情是脫離了前世的軌跡了。
驚蟄這日,恰逢休沐,戚少亭一早便換上了件新做的寶藍錦袍,領(lǐng)口袖口陪著絳紅色的暗紋布,襯得他比往日多了幾分意氣。
戚少亭臉上堆著笑湊到薛嘉言跟前:“娘子,順天府的同僚知道我升了官,今兒要擺酒為我慶賀,我出去一趟,晚些時候就回來。”
自升了鴻臚寺丞,戚少亭對薛嘉言的態(tài)度竟又變回了從前那般“溫柔體貼”,溫柔里又多了幾分刻意的恭維,連說話的語氣都軟了不少,仿佛忘了前幾日兩人之間還爭吵過。
薛嘉言抬眼掃過他,他臉頰上那處被打的青紫傷痕還未完全消退,雖用脂粉遮了些,仔細(xì)看仍能瞧見痕跡。
她收回目光,語氣不咸不淡:“那你小心點,別再又摔了。”
這話像根細(xì)針,戳破了戚少亭的得意。他臉上的笑意猛地僵了一瞬,耳根微微發(fā)燙,卻也不敢反駁,只訕訕地笑了笑,轉(zhuǎn)身出門去了。
戚少亭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口,奶娘抱著棠姐兒過來,薛嘉言看到女兒,眼底露出幾分柔和,接過來親了親。
薛嘉言在城外有處小莊院,院里栽了不少杏樹,眼下正是杏花盛開的時節(jié),她想著帶棠姐兒去莊子里賞杏花,也讓自己散散心,這幾日實在憋屈的難受。
她正盤算著讓司春去備馬車,司春卻匆匆從外面走進來,湊到薛嘉言耳邊小聲稟報:“奶奶,張公公派人來了,說等會就要來接您。”
薛嘉言聞言,眉頭瞬間蹙起。這可是白日,往日皇帝召她入宮都是在夜里,今日這般急切,難道是要白日宣淫?
她心里涌上幾分不悅,語氣也沉了下來:“你去回了來人,就說我來了癸水,身子不便,今兒不出門了。”
可司春卻站著沒動,臉上帶著幾分為難,又湊近了些壓低聲音:“奶奶,來人說了,皇上是知道您身子不方便的,沒別的意思,就是想請您陪皇上說說話。”
薛嘉言在心里腹誹:她就沒見這狗皇帝有心情好的時候!
一想到戚少亭方才那副得意揚揚的模樣,再想到皇帝明明應(yīng)了她的,卻還是給戚少亭升了官,她就打心底里不想去。
可她也清楚,帝王的旨意容不得她推脫,縱使?jié)M心不愿,也沒有反抗的余地。
她嘆了口氣,伸手摸了摸棠姐兒的頭,輕聲哄了兩句,便起身朝著內(nèi)室走去。
薛嘉言心中憋著氣,沒了半分討好的心思,打開衣箱挑揀時,專撿了件石青色素面襦裙。
這件衣裳料子是好的,花紋和樣式卻有些老氣,原是她做好了準(zhǔn)備給母親的。
司春端來妝盒,薛嘉言卻懶得妝扮,想了想,往嘴唇上輕撲了層細(xì)粉,原本還算紅潤的唇色頓時變得蒼白,襯得臉色也透著幾分病氣,瞧著就沒精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