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時,丫鬟司春敲了敲門,小聲道:“大爺,大奶奶,阿吉傳話來,說是有客要見。”
薛嘉言與戚少亭對視一眼,知道是張鴻寶的人來了,她站起身走出去,對司春道:“我出去見客,你跟奶娘看好棠姐兒。”
司春應了是,薛嘉言快步出了房門,跟著戚少亭出了春和院。
還沒出正月,夜風寒冷,貓眼胡同戚家后門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,小太監甘松坐在車轅上,聽見開門聲,忙跳了下去。
“薛主子,請上車。”甘松笑著說著,他今年十五歲,生得皮膚白皙,一雙細長的眉眼,笑起來很是討喜。
薛嘉言輕笑,前世也是甘松來接的她,這是個滑不溜手的東西,早認了張鴻寶做干爹,別看年紀小,在御前伺候也有一年了。
甘松撩開車簾,薛嘉言彎腰進去,車簾放下后,甘松拍了拍車夫,車夫駕著馬車離去,留戚少亭一人站在后門,靜靜站了許久。
馬車里,擺著一套太監的衣裳,甘松坐在車轅上,沖里面說了一句:“薛主子,請您換一下衣裳。”
前世,這些薛嘉言都是做慣了的,她波瀾不驚地脫下外裳,換上了太監的衣裳。出門時她知道會換裝,只簡單挽了發髻,拔了發釵之后,戴上帽子,換裝就完成了。
前世,薛嘉言在馬車里捂著臉哭得肝腸寸斷,身上的衣裳被淚打濕污了顏色,雙眼也變得紅腫,姜玄見到她第一面,很是不悅,叫人把她拉下去,仔細梳洗了才又送到寢殿。
這一世,薛嘉言并沒有哭,她身后沒有任何助力,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,能依靠的,唯有皇帝的寵愛而已。那就得使出手段,讓皇帝盡快把她放在心上,無愛,有寵便可以。
甘松聽到動靜,小聲又說道:“薛主子,蒲團旁邊有幅畫,您拿出來仔細觀摩,學一學畫上人的笑容。”
薛嘉言再一次看到了那張畫,前世她只隨意掃了兩眼,如今仔細看看,這幅畫有些粗糙,筆法和用色都一般,甚至可能還沒她畫得好。
薛嘉言有些奇怪,姜玄怎么會找畫技如此粗陋的人給他的心上人作畫呢?而且她仍覺得自己并不大像畫中人,畫中人的裝扮看上去是個少女,與她差著好幾歲呢。
馬車很快駛進了太和門,甘松請她下車,低頭跟在他身后,徑直往長宜宮的寢殿走去。
長宜宮距離紫宸殿最近,姜玄平日處理完政事,有時會在這里歇息。
“薛主子,這是千茉和玉珍,她們伺候您更衣。”
千茉和玉珍也是老熟人,前世便是在長宜宮伺候的,她們捧著衣裳和首飾進來,很快替薛嘉言梳洗完畢,接著便退出去了。
寢殿里依舊是熟悉的格局和味道,薛嘉言坐在龍榻上,心情還是不可自抑地忐忑,前世她雖伺候了皇帝三年,可一直摸不清姜玄的脾性,譬如今生,她原以為她回眸一笑,笑容像極了趙靜姝,姜玄會迫不及待要她早些入宮,事實卻出乎她預料,比前世還晚了兩日。
前世,她與姜玄的頭一夜,并不大順當,她羞憤欲死,渾身僵硬,干涸,沒想到姜玄之前竟沒有經歷過男女之事,動作笨拙又粗魯,兩人第一夜很是不愉快。
這一世,又不知會有怎樣的變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