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這種方式,對孩子來說太殘忍了。
白芷溪已經(jīng)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,只想過去抱住痛哭的秦安。
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僵持與秦安壓抑的痛哭聲中,一直沉穩(wěn)旁觀的秦州再次開口了。
他沒有直接反駁趙軍碩,而是用一種理性而平和的聲音,試圖在這緊繃的弦上找到一個松動的節(jié)點。
“趙叔叔?!?/p>
秦州的聲音清晰而冷靜,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,包括正在哭泣的秦安也下意識地抬起了淚眼。
“您說的道理,我們明白。認親宴的場合,確實需要注意?!?/p>
他先肯定了趙軍碩顧慮的合理性,然后話鋒一轉。
“但是,叔叔,您也看到了,安安今天才正式踏進這個家門,心里還亂著,對我們也還陌生。強迫他立刻改口叫‘爸媽’,別說他心里接受不了,就是叫出口,恐怕也充滿了勉強和痛苦,聽起來也不自然。”
秦州的目光掃過秦安淚痕交錯的臉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,又看回趙軍碩。
“我知道,您絕對沒有要傷害安安的意思,您是為他好,也是為我們兩家考慮??扇绻绞教碧玻炊赡茏尠舶残睦锂a(chǎn)生抵觸和壓力,甚至……可能會讓他覺得,回來秦家就意味著必須割舍掉對您二位的感情。這肯定不是我們?nèi)魏稳讼肟吹降慕Y果,對嗎?”
趙軍碩緊抿著唇,沒有說話,但臉上的倔強似乎松動了一絲。
秦州的話戳中了他內(nèi)心最深的擔憂,他怕逼得太緊,反而把兒子推得更遠。
見趙軍碩聽進去了,秦州順勢提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案。
“您看這樣好不好?讓安安先在秦家住幾天。正好馬上期末考試了,我們可以以‘家庭有重要事務’為由,幫他向學校請幾天假。復習的事情不用擔心,我或者燕燕都可以幫他梳理重點。這幾天,讓安安真正地、放松地和我們相處,熟悉這個家,熟悉我們每一個人。至于稱呼……”
他頓了頓,語氣更加溫和。
“我們給他一點時間,讓他自己慢慢適應,慢慢改口。從‘叔叔阿姨’過渡到‘爸媽’,總需要一個心理緩沖的過程。強扭的瓜不甜,我們想要的是孩子真心實意地叫一聲,而不是被迫的稱呼,您說是不是這個理?”
說著,秦州從旁邊抽出一張紙巾,沒有直接遞給秦安,而是遞給了緊挨著秦安、一臉焦急的秦川。
秦川立刻會意,接過紙巾,小心翼翼地替哥哥擦去臉上的淚水,動作笨拙卻充滿關切。
秦州接著看向趙軍碩和李慧,提出了對趙家夫婦稱呼的解決辦法。
“至于叔叔阿姨這邊,讓安安叫‘叔叔阿姨’確實生分了。您二位對安安恩重如山,是給了他第二次生命和完整家庭的父母。要不……就像我們認涵涵做干女兒一樣,我們也正式認您二位做干親?安安以后叫您二位‘干爹’、‘干媽’,或者就按咱老百姓實在的叫法,叫‘養(yǎng)父’、‘養(yǎng)母’,這既體現(xiàn)了您二位的養(yǎng)育之恩,也區(qū)分了血緣上的父母,比‘叔叔阿姨’要親近、合適得多。您看,這樣行嗎?”
他先征詢地看著趙軍碩,眼神誠懇,帶著商量的余地,而非強迫。
趙軍碩沉默著,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。
他看了一眼身邊淚眼婆娑、滿是懇求的妻子,又看了看哭得眼睛紅腫、卻因秦州的話而暫時止住哭泣、正忐忑望著自己的秦安,再回想秦州條理清晰、處處為各方考慮的安排……
那股固執(zhí)的硬氣,終于緩緩地從他緊繃的肩膀上卸了下來。
他極其緩慢,卻沉重地點了點頭。
這點頭,意味著他接受了秦州的建議,不再逼迫秦安立刻改口,也意味著他默許了“干親”或“養(yǎng)父母”這個新的定位。
這對他而言并不容易,是他內(nèi)心深處那份“規(guī)矩”與對兒子深切愛護之間,艱難妥協(xié)的結果。
見趙軍碩點頭,秦州心中微松,隨即轉向秦安,語氣放得更加輕柔,帶著兄長般的引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