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大人可信我?”沈鶯歪著腦袋,帶著淚痕的眼眸上揚,似是真心在于他解釋,唯恐他不信。
信她?
是信她并非故意偷聽,還是信她并非故意扭傷腳?
魏晉禮瞧著一只腳跪坐在地上,一只腳斜倚在旁的女子,那黝黑透亮的鳳眸中分明掩藏著得逞的精光,嘴上卻能信誓旦旦地說著謊。
“我若不信,你當如何?”魏晉禮避開了回答,反問了一句。
沈鶯腦筋一轉,輕咬唇瓣,忽而一本正經道:“那我就去尋魏太夫人,只說我無意得罪了二哥哥,請她幫我求個情。”
方才還口齒伶俐地辯解自己無錯,現下倒是又承認她錯了,卻是偏偏用了“無意得罪”做托詞,將她的錯又摘了出去。
若非魏晉禮見多了那些個滿口胡言的犯人,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小郎君,或許會真的信了她的話,被她哄騙。
這一聲“二哥哥”,沈鶯喚得甜膩。
如魏晉禮小時候在東市一家小攤上嘗到的桂花糕,入口即化,甜如蜜糖。可等到他第二日讓墨書去再賣些回來時,卻得知攤主已經離開京城了。從此之后,他便再也沒嘗過那般好吃的桂花糕。
也是從那時候起,他便不再去嘗試流動攤位上的食物,口腹之欲,不值得成為他每日煩憂之事。身為魏家人,他有別的,更值得去做的事情。
在魏晉禮眼中,沈鶯與剛才的薛清然并無不同,甚至手段上都如此相似,故作可憐、故意示弱,亦或故作堅強。
“方才還喚我少卿大人。如今,倒又改口了?”魏晉禮蹲下了身,他低頭平視著女子的雙眼,眼中躍動的光點似是一團無名之火,仿佛隨時都能噴涌而出,將眼前的女子燃燒殆盡。
她不該,牽動自己的心思。
她不值得,更不配。
沈鶯被他看得發怵,哪怕這人與周瑾長得如此相似,可性子卻是天囊地別,她的周瑾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她摔在地上,還百般尋她的不是。
她畏懼魏晉禮那周身令人發顫的煞氣,但腳踝上隱隱傳來的痛感,讓她始終保持著清醒,她強忍著想要后退的心,哪怕指尖微抖,也強迫自己迎上他的眼睛,語氣中含著萬分無辜道:“二哥哥若是不喜歡,我往后便不喊了。”
瞧,她與薛清然又不一樣了。
魏晉禮莫名笑了起來,她比薛清然更會裝乖些。如他那日嘗到的桂花糕,也比旁人家的更好吃些。
“你的婢女在哪?我讓墨書去尋?”突然之間,魏晉禮就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模樣,仿佛剛才那要吞了她的人,從未存在過。
沈鶯不解他為何變得如此之快,但有了臺階,她當然要下。而后,她抬手指向了連廊的方向,“只是去凈手,應當快回來了。二哥哥扶我一把,我在連廊那兒等等就成。”
魏晉禮“嗯”了一聲,不待沈鶯反應過來,已是攔腰將人抱起,手心扣住了女子如柳枝般的腰身,柔軟纖細,就連懷中的溫度都一如夢中,緩緩灼燒著他的胸膛,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她既喜歡裝模作樣,那他倒要瞧瞧,她能裝到何時?
可被抱起的沈鶯,卻是慌了神!
他怎能直接抱著自己,就在魏府中大搖大擺地走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