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涂山幺幺知道,她沒有拒絕的權力。
她看著那只手,又看了看他那雙深不見底的血色眼眸,心中最后一點反抗的火苗,也徹底熄滅了。
她認命了。
她拖著酸軟無力的四肢,一點一點地,從冰冷的地面上爬起來,然后,邁著沉重的步伐,將自己那只沾滿泥污的小爪子,輕輕地,放在了他的掌心。
就在她的爪子搭上他手掌的那一刻,淵皇的手指,猛然收攏。第45章:逃不出手掌心的小寵物
淵皇就那么站在幽冥之門前,背對著人間清冷的月光,將那唯一的出口,堵得嚴嚴實實。
他周身沒有任何駭人的魔氣泄露,甚至連眼神都稱得上平靜。可正是這種平靜,這種暴風雨來臨前死寂無波的海面,讓涂山幺幺感覺自己的神魂都被凍結了。
她趴在地上,渾身濕透,狼狽得像一團被丟棄在泥水里的破布。冰冷的地面,透過濕漉漉的皮毛,不斷抽走她體內最后一點溫度。她想爬起來,哪怕是向后退一步,可四肢卻像灌滿了鉛,沉重得不聽使喚。
那道近在咫尺的,散發著自由氣息的空間漩渦,此刻看來,像一個巨大而惡毒的嘲諷。
淵皇終于動了。
他沒有走向她,而是緩緩抬起了自己的右手。那根連接著兩人命運的主仆紅線,在他的指間,泛著微弱卻無法忽視的光。它的一端,纏繞著魔界至尊的手腕;另一端,則深深烙印在青丘小狐貍的神魂深處。
他修長的手指,輕輕捻起那根線,像是在撥動一根琴弦。
“想去哪兒,我的小寵物?”
他的聲音很輕,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,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。那語調,不像是質問,更像是一個主人在逗弄一只跑丟了又自己找回來的小貓。
可那雙血色的瞳孔里,沒有絲毫溫度。那里面映出的,是她瑟瑟發抖的、渺小又可憐的倒影,以及一種深不見底的、玩味的占有欲。
涂山幺幺的身體,抖得更厲害了。
她發不出任何聲音,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。她只能用盡全力,將自己小小的身體,縮得更緊,仿佛這樣就能從他那無處不在的視線中消失。
淵皇看著她那副驚恐到極致的模樣,似乎覺得很有趣。他指尖輕輕一勾,那根繃直的紅線,微微一顫。
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,瞬間從涂山幺幺的神魂深處傳來。那不是粗暴的拉扯,而是一種更霸道、更不容置疑的牽引。她的身體,不受控制地,在冰冷的地面上,向前滑行了一寸。
僅僅一寸。
可這一寸的距離,卻像一道天雷,徹底劈碎了她心中殘存的所有僥幸。
她絕望地發現,自己所謂的逃亡,從始至終,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。這根線,是烙印,是鎖鏈,是無論她跑到天涯海角,都永遠攥在對方手里的、絕對的束縛。
她可以跑,他允許她跑。
她可以穿過刀山火海,可以躲過重重守衛,甚至可以看見自由的曙光。但只要他愿意,只需動一動手指,她所有的努力,都會在瞬間化為泡影。
他根本不是來抓她的。
他只是來欣賞,欣賞她拼盡全力奔向希望,又在希望面前,被一腳踩進絕望深淵的模樣。
一種比死亡更深的寒意,從她的尾椎骨,一路蔓延到天靈蓋。她終于明白,對于這個瘋子而言,殺死她,遠不如玩弄她來得有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