淵皇開口了。他的聲音依舊不高,在這空曠的大殿里,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,每一個字都清晰地鉆進涂山幺幺的耳朵。
他說的不是“你這只該死的狐貍”,也不是“你竟敢算計本尊”。他說的,是“有趣”。
涂山幺幺的耳朵不安地抖動了一下,不明白這個詞的含義。
淵皇的手指,順著那根紅線,輕輕地摩挲著。那動作,像是在撫摸一件稀世珍寶的紋理,帶著一種探究的、奇異的興致。
“這東西,”他看著手腕上的紅線,像是在自言自語,又像是在對她陳述一個事實,“似乎能連接萬物。”
涂山幺幺的心臟,猛地漏跳了一拍。
連接萬物?
她從未這么想過。在她的認知里,或者說,在整個青丘狐族的認知里,紅線就是用來連接姻緣的。長老們教導了千年萬載,紅線的作用就是為天下有情人牽線搭橋,成就美滿姻緣。
雖然她總是出錯,把李公子和豬綁在一起,把張大哥和燒餅爐綁在一起,但這在她看來,都只是“姻緣線”牽錯了對象的“失誤”。她從未想過,這種“失誤”的背后,可能隱藏著某種更深層的、她從未觸及過的規則。
可眼前這個魔頭,這個僅僅被錯誤地連接了一次的“受害者”,卻在這么短的時間內,洞悉了她自己都懵懂無知的、天賦的本質。
淵皇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。他血色的瞳孔里,映著那根紅線的微光,眼底深處,是一種近乎狂熱的、理智的光芒。
“姻緣?愛意?”他輕笑了一聲,那笑聲里,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與不屑,“那是它最淺薄、最無用的一種表象。”
他抬起眼,目光終于從紅線上移開,再次落回涂山幺幺的身上。那眼神,讓涂山幺幺感覺自己從里到外都被看透了。
“將兩個毫無關聯的生靈,甚至是生靈與死物,用一種看不見的‘線’強行綁定,讓他們的命運軌跡從此交纏,讓他們之間產生本不該存在的情緒與聯系……”
他的聲音頓了頓,像是在品味著其中的奧妙。
“這不是姻緣之力。”他緩緩地說出了自己的結論,每一個字,都像一塊巨石,砸在涂山幺-幺的心湖里,“這是……因果。”
因果!
這兩個字,如同驚雷,在涂山幺幺的腦海中炸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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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呆呆地站在原地,那雙漂亮的狐貍眼里,第一次褪去了所有的恐懼與茫然,被一種前所未有的、巨大的震驚所填滿。
原來……是這樣嗎?
原來她每一次手滑,每一次闖禍,都不是簡單的牽錯了姻緣,而是在胡亂地、粗暴地,撥動著世間萬物的因果之弦?
她想起那頭對李公子拋媚眼的老母豬,想起那個抱著滾燙爐子喊寶貝的張大哥,甚至想起那只對著黑暗搔首弄姿的丑陋魔物……那些荒誕不經的畫面背后,竟是如此可怕的一種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