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過了多久,或許只是一瞬,又或許是一個時辰。
魔物那八只眼睛里的茫然,開始漸漸褪去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……一種涂山幺幺極為熟悉,卻又絕不該出現在這里的神情。
在青丘,每當春暖花開,那些被求偶沖昏了頭腦的公狐貍,看著心儀的母狐貍時,就是這樣的眼神。
那是一種……糅合了羞澀、憧憬、討好,以及近乎瘋狂的愛慕之情。
含情脈脈。
這個詞,如同晴天霹靂,在涂山幺幺幾乎宕機的腦海里炸響。
她眼睜睜地看著,那頭渾身流淌著墨綠色粘液、被石矛貫穿著身體的怪物,對著那片無盡的黑暗,八只眼睛,極其努力地、笨拙地,眨了一下。
不,那不是眨眼。它似乎是想模仿某種它無法理解,卻又本能覺得應該去做的動作。比如,拋一個媚眼。
但由于它的眼部構造實在過于復雜,這個動作最終呈現為八只血紅的眼珠子,以一種極其不協調的頻率,瘋狂地、劇烈地抽搐了一下。
那畫面,足以讓任何自詡道心穩固的神仙,當場走火入魔。
涂山幺幺的嘴角抽了抽,一股涼氣從她斷掉的后腿,一路竄上天靈蓋。
這還沒完。
在完成了這個高難度的“媚眼”之后,魔物似乎覺得還不足以表達自己內心洶涌的愛意。
它那如同爛肉堆砌而成的龐大身軀,開始動了。
它笨拙地扭動起來。
龐大的身軀,拖著那根依舊貫穿著它身體的巨大石矛,在地面上緩緩地摩擦著,發出“沙……沙……”的黏膩聲響。每一次扭動,都會牽扯到它身上那猙獰的傷口,墨綠色的血液流淌得更加歡快,在地上匯成一灘不斷擴大的污跡。
可它仿佛感覺不到任何痛苦。
它所有的感官,所有的意志,都沉浸在一種突如其來的、毫無道理的、瘋狂的愛戀之中。
它在……跳舞?
不,更準確地說,它在……搔首弄姿。
它用一種涂山幺幺畢生所學都無法形容的姿態,努力地將自己龐大的身軀扭出一個自以為“優美”的弧度。它甚至還嘗試著抬起一只布滿吸盤的節肢,在空中輕輕地、羞澀地晃了晃,像是在對心上人招手。
它在向那片黑暗,它在向那根紅線連接的未知存在,毫無保留地,展現著自己最“迷人”的一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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