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動作,不是擁抱,而是抓捕。
她想抓住她,想用自己骯臟的手,去玷污那身干凈的旗袍,想把她從那高高在上的云端,重新拽回泥潭里。
“你讓媽想得好苦啊!你怎么能這么狠心,不認我們了呢!”
她的哭嚎聲又尖又響,充滿了戲劇性的悲愴。
然而,她預想中抓住孟聽雨的場景,并沒有發生。
孟聽雨只是向后退了一步。
就那么輕描淡寫的一小步,卻精準地避開了她那雙企圖抓撓過來的、指甲縫里還帶著黑泥的手。
張翠華撲了個空,差點因為用力過猛而摔倒,樣子極為狼狽。
孟聽雨站定,目光從張翠華那張扭曲的臉上,緩緩下移,落在了她那雙骯臟的手上。
她的眼神里,流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、生理性的厭惡。
“我不是你女兒。”
她的聲音不大,卻異常清晰,像冰珠子落在玉盤上,清脆,冷冽,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。
“當年你們收了豐安縣肉聯廠廠長的一萬塊錢,簽了那份斷絕關系的文書,從法律上,從人情上,我就已經把你們的‘養育之恩’,還清了。”
她頓了頓,目光重新抬起,直視著張翠華那雙因為心虛而閃躲的眼睛。
“換句話說,當年,是你們把我賣了。”
“錢貨兩訖,我們之間,早就兩清了。”
這幾句話,如同一盆冰水,兜頭澆在了張翠華的頭上,讓她那滿腔的“悲情”瞬間熄火。
也像一顆炸雷,在圍觀的人群中炸開。
“什么?賣了?”
“聽見沒,說收了一萬塊錢,把女兒給賣了?”
“我的天,一萬塊錢,那在當年可是天價了啊!”
“這么說,不是女兒不認親,是這當媽的自己把女兒賣了?”
周圍的議論聲,像無數根細小的針,刺向張翠華。
她的臉,瞬間漲成了豬肝色,又青又白。
“你胡說!你個小賤人血口噴人!”
她惱羞成怒地尖叫起來。
“我那是為了給你治病!要不是那一萬塊錢,你早就病死了!我那是救你的命!你現在反過來污蔑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