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她努力強裝卻依舊泄露脆弱和悲傷,蕭衍捏著枯枝的手指微不可查地收攏了一下。
明明平滑的枯枝,卻離奇硌得手痛,十指連心,他感覺自己的心,似乎也有些痛。
他想起之前在寺廟,她逆著光站在山頂,晨光落在她臉上,山風吹起她的頭發時,想起她把王太傅的罪證交給她,獅子大開口狡黠的模樣,想起她護著他,獨自面對承德帝派來的影衛。
又看到她此刻的脆弱,她想殺他是真的,但也是出于自保,一個如履薄冰,小心翼翼活著的姑娘,遇到對自己有威脅的人,第一反應是殺了,再正常不過。
他們倆,是一樣的人,一樣對別人充滿了防備。
“什么?”
沈清嫵猛地抬頭,難以置信地看著他。
蕭衍?
說她可以動手殺他?
他的目光柔軟,發現她看向自己,扯出一抹溫和的笑。
現在的他,并非她之前見過那般,帶著冷漠和防備。
火堆燃燒了這么久,空曠的山洞也帶了暖意。
跳動的火焰映照著他的側臉,將他原本過于如同刀削斧鑿般分明的下頜,暈染出幾分柔和。
沈清嫵那顆冷硬的心,似乎被投下了一顆小小的石子,漾開了圈圈漣漪。
蕭衍的嘴唇很薄,她每次見他,他的唇總是緊抿著,顯得格外疏離和不近人情。
此時和眼睛一同,微微彎起一個舒緩的弧度,甚至可以說是溫柔。
他不是很會笑,所以笑得并不燦爛,可她從他的笑容和眼神里,感受到一股暖意。
“你不信?”蕭衍問道。
那語氣充滿了挫敗和受傷。
他轉身面對著沈清嫵,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認真。
“我說的是真的,你殺我,我絕不抵抗。”
沈清嫵頓了頓,一時不知該怎么回答。
她見過他持劍時的冷厲,見過他審度時的銳利,見過他即便面對危險,也依舊挺直的、如同孤松般的背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