種子已經播下,只待合適的時機,破土而出。
與此同時,外界的局勢正在急速變化。荊州方面,劉琮在蔡瑁、蒯越等人的勸說下,秘密派遣使者宋忠前往宛城,向曹操呈遞降表!消息傳回許都,朝野震動。
曹操大喜過望,立刻召集心腹重臣,商議接收荊州、進軍江夏追剿劉備之事。整個丞相府的注意力,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勝利所吸引。這正是林凡等待的最佳時機!
“是時候了?!绷址矊τ袄舷铝?,“讓那枚‘釘子’動起來。”
所謂的“釘子”,是“暗影”早已布局在丞相府一名低級文書身邊的一名暗線。這名文書負責整理一些不甚重要的往來文書抄件,其中就包括許都城內治安巡查的記錄。
很快,一封裝扮成民間舉報信的密函,通過特殊渠道,出現在了負責許都治安的校尉的案頭。信中含糊地舉報,近日有身份不明、操江東口音之人,在吳質府邸附近出沒,并與府中人員有所接觸。
若在平時,這等捕風捉影的舉報或許不會引起太大重視。但此刻,正值大軍即將南下,穩定后方至關重要之時,加之舉報信中提到“江東口音”,立刻觸動了敏感的神經。校尉不敢怠慢,立刻派人暗中調查吳質府邸近日的訪客。
成計
幾乎是同時,司馬懿莊園附近,一名老農在砍柴時,“意外”發現了那塊半埋在土里的精美玉牌。老農不識貨,只覺得好看,拿到城中當鋪欲換幾個錢。當鋪掌柜眼光毒辣,認出玉牌絕非尋常之物,且紋飾帶有明顯的江南風格,心中生疑,上報了官府。
兩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,幾乎在同一時間,匯入了許都龐大的情報網絡。而當負責情報整理的官員,將“吳質府邸附近出現江東細作”與“司馬懿莊園附近發現江東信物”這兩條信息并排放置時,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聯想,自然而然地產生了。
消息,很快被呈送到了曹操的案前。
丞相府,密室。
曹操看著手中兩份簡短的報告,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,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。燭光搖曳,將他高大的身影投在墻壁上,顯得愈發陰沉。
“仲達,季珪(崔琰字),你二人怎么看?”曹操將報告推給下首的司馬懿和崔琰。
崔琰接過,仔細看完,眉頭緊鎖:“丞相,此事頗為蹊蹺。吳季重(吳質字)雖言行放浪,但對其才學,琰亦有所知,應不至于行此大逆不道之事。至于司馬主簿……”他看了一眼身旁垂首恭立的司馬懿,“更是兢兢業業,克己奉公。這兩件事同時發生,未免太過巧合?!?/p>
司馬懿心中早已掀起驚濤駭浪。那玉牌他從未見過,為何會出現在自己的莊園附近?吳質那邊又是怎么回事?他瞬間意識到,這是一場針對他和吳質的精心構陷!布局者心思之縝密,時機拿捏之精準,令人膽寒。會是誰?林凡?他竟有如此能量和膽魄?
他面上卻不動聲色,甚至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惶恐與委屈,起身深深一揖:“丞相明鑒!懿蒙丞相信重,委以主簿之職,常感惶恐,唯恐才疏學淺,有負厚望。每日戰戰兢兢,處理文書,從未敢與外界,尤其是江東有任何往來!此玉牌從何而來,懿實不知情!定是有人栽贓陷害,請丞相徹查!”
他語氣誠懇,姿態放得極低。他知道,在曹操面前,任何辯解都不如坦然承認自己的“惶恐”和“委屈”來得有效。
曹操沒有立刻說話,目光在司馬懿和崔琰臉上掃過,最后停留在跳躍的燭火上。他生性多疑,這兩件事單獨看或許可疑,但聯系在一起,指向性太強,反而讓他覺得有些刻意。是有人想借刀殺人?還是司馬懿和吳質真的與江東有所勾連,只是不小心露出了馬腳?
“孤知道了。”良久,曹操才緩緩開口,聲音平淡,“此事,孤自有分寸。仲達,近日你便留在府中,協助整理南下荊州所需文書,無事不必外出。季珪,吳質那邊,你去問問話,敲打一番即可,不必深究,眼下穩定為重?!?/p>
他沒有下令抓捕,也沒有深入調查,而是選擇了冷處理。但這“留在府中”和“問問話”,本身就是一種態度的表明。懷疑的種子,已經種下。
“臣(懿)遵命。”司馬懿和崔琰同時應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