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聲譽?我看是你能力不行,連個客戶都搞不定!”老板猛地一拍桌子,“我雇你當主管,是讓你解決問題,不是讓你花錢買太平!今天要么你讓客戶接受五百塊的補償,要么這個月的績效扣一半,你自己選!”
奧奧的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,悶得喘不過氣。她想反駁,想說生產部的失誤不該由她來背鍋,想說她已經盡力了,可話到嘴邊,卻又咽了回去。她怕,怕丟了這份工作,怕回到從前那種捉襟見肘的日子。
“我知道了,老板。”她低著頭,聲音輕得像蚊子叫。
走出老板辦公室,她靠在墻上,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。走廊里的燈光昏黃,映著她疲憊的臉,她突然覺得自己像個提線木偶,被工作、被金錢、被過去的貧窮記憶牽著走,沒有一刻是真正自在的。
晚上九點,奧奧才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公司。地鐵站里人潮洶涌,每個人都步履匆匆,面無表情。她擠在地鐵的角落里,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廣告牌,突然想起上周和大學同學蘇曉的見面。
蘇曉是她的大學室友,畢業后沒進大廠,也沒考公,而是開了一家小小的花店,每天和鮮花打交道,日子過得不富裕,卻有聲有色。那天見面,蘇曉看著她一臉倦容,忍不住說:“奧奧,你看看你,才三十歲,活得跟五十歲似的。你掙再多錢有什么用?連笑都不會笑了。”
她當時還反駁:“我不像你,能隨心所欲,我得掙錢,得穩定。”
蘇曉搖了搖頭,說:“穩定不是靠拼命熬出來的,是靠心態。我以前也窮過,畢業那會兒連房租都交不起,可我發現,越是盯著錢,越是活得累。其實在能力范圍內,讓自己活得自在一點、開心一點,這本身就是一種能力。你經歷過這么多事,按理說該云淡風輕了,可你反而把自己裹得更緊了。”
“我哪有資格云淡風輕?”她當時苦笑,“我要是停下來,就什么都沒了。”
蘇曉看著她,認真地說:“奧奧,你是不是總覺得自己不配享受?是不是因為小時候窮怕了,總覺得活著就是要掙扎?可你有沒有想過,人生不是只有往前沖這一件事。‘精彩的前提,是你這個人得有意思’,你自身要有生命感,你才能感受生命,才能讓自己的人生充滿樂趣,充滿回憶,而不是像個富士康工人一樣,覺得自己只是在拿時間換錢。”
這句話像一記當頭棒喝,當時她只覺得心里震了一下,卻沒往深處想。可現在,擠在擁擠的地鐵里,這句話又清晰地浮現在腦海里,一下下敲著她的心臟。
她真的太久沒有感受過“生命感”了。她的生活里沒有鮮花,沒有電影,沒有和朋友的閑聊,甚至沒有一頓好好吃的飯。她像一臺精準的機器,每天重復著同樣的流程,上班,處理投訴,挨罵,下班,睡覺,然后第二天再來一遍。她忘了自己喜歡吃的是什么味道,忘了春天的風拂過臉頰是什么感覺,忘了開懷大笑是種什么樣的體驗。
地鐵到站,她走出車廂,晚風迎面吹來,帶著一點初夏的暖意。她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星,稀疏,卻亮得溫柔。她突然不想立刻回家了,不想回到那個只有工作和疲憊的小房子里。
她拐進路邊的一家小吃攤,要了一碗餛飩,加了辣椒油和醋。熱氣騰騰的餛飩端上來,她舀起一個,吹了吹,放進嘴里。鮮美的湯汁在舌尖散開,燙燙的,暖暖的,是她好久都沒感受過的、簡單的快樂。
攤主是一對老夫妻,一邊包餛飩,一邊聊著天,語氣慢悠悠的:“今天的薺菜新鮮,包出來的餛飩就是香。”“是啊,明天多買點,給孫女包點餃子。”
奧奧看著他們,臉上帶著不自覺的笑意。他們的日子或許不富裕,卻有煙火氣,有盼頭,有屬于自己的小歡喜。而她呢?她掙的錢比他們多,卻把日子過得像一潭死水。
吃完餛飩,她沒有立刻回家,而是沿著路邊慢慢走。路過一家花店,門口擺著嬌艷的玫瑰和清新的小雛菊,她走進去,買了一束小雛菊,淺黃的花瓣,嫩白的花心,看著就讓人心情變好。
回到家,她把雛菊插進玻璃瓶里,擺在客廳的茶幾上。看著那束鮮活的花,她突然覺得,這個空落落的房子,好像多了一點生氣。
她沒有像往常一樣打開電腦處理工作,而是洗了個熱水澡,換上舒服的睡衣,窩在沙發上,打開了一部早就想看的喜劇電影。電影里的情節很搞笑,她笑得前仰后合,眼淚都笑出來了。那種發自內心的快樂,像一股暖流,淌過她干涸已久的心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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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上班,奧奧頂著微微腫起的笑眼,卻神清氣爽。小林看著她,驚訝地說:“奧姐,你今天好像不一樣了,氣色好多了。”
奧奧笑了笑:“是嗎?可能是昨天睡得好。”
面對堆積如山的投訴單,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焦慮,而是先整理了思路,把投訴按問題類型分類,生產部的問題,她直接找生產部經理溝通,態度堅定:“李經理,這批貨的尺寸問題,必須今天給出整改方案,不然客戶投訴到工商局,對公司的影響你比我清楚。我可以配合溝通客戶,但生產部必須承擔該擔的責任。”
李經理原本想敷衍,卻被奧奧的態度鎮住了,愣了愣,最終點頭:“行,我今天安排人重新測量,三天內給出整改方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