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開側身讓開宮門,腰彎得更低了,臉上堆起卑微的笑,抬手虛引。
“只是在下好歹也擔著個化神的名頭,將自家……換予旁人,終究臉面上掛不住。”周開搓了搓手,眼神游移,“不如請道友入內詳談?也免得在此處被人指指點點,壞了道友的雅興。”
“哼,交換侍妾在高階修士中本是風雅韻事,有什么見不得人的?”車修文掃了一眼那黑沉沉的宮門,腳下沒動,“就在這說,本公子沒空進去喝你的糙茶。”
“道友所言極是。只是……霜顏性子烈,若是在大庭廣眾下交割,怕是會尋死覓活,壞了道友的興致。”
周開湊近半步,壓低聲音,語氣曖昧,“道友也不想帶回去個只會哭喪著臉的木頭吧?入殿只需片刻,待在下……嘿嘿,那手段道友懂的,定讓道友連人帶心,舒舒服服地領走。”
車修文聞言,目光肆無忌憚地在夜霜顏起伏的胸口和那顆淚痣上打了個轉。這樣的烈馬,馴服起來才夠味。
夜霜顏猛地抬頭,淚眼朦朧中,卻撞進一雙古井無波的眸子。那眼底哪有半點被逼迫的窘迫,只有令人心悸的冷靜。
聰慧如她,瞬間讀懂了男人的意圖。
她借著低頭的動作掩去眼底精光,再抬起時,那滴將落未落的淚恰好掛在淚痣旁。她看向車修文,凄然一笑,那一笑里有著說不盡的委屈與認命。
夜霜顏用那雙盈著水光的眸子去瞥車修文的衣角,聲音細若游絲:“車前輩,妾身……想為夫君煮最后一次茶。此茶過后,前塵盡斷,妾身……便是前輩的人了。”
那滴淚順著她眼角的淚痣滑落,碎在手背上,燙得車修文眼皮一跳。
車修文喉結上下滾動,目光像是生了鉤子,死死嵌在女人微顫的睫羽上,原本盤桓在腦中的最后一絲疑慮,也就此煙消云散。
識海深處似有一聲極輕的蟬鳴掠過,車修文眼神微晃,腳尖便不由自主地轉了向,跨過那道黑沉沉的門檻。
“既是美人相求,本公子便允了這樁送別。”他唰地一聲合攏折扇,大步入內。
宮門虛掩,隔絕了外頭的探視。殿側涼亭內,石桌清冷,兩人分據東西。
夜霜顏素手溫杯,紅泥小爐上的水正滾,水汽氤氳間,模糊了她眼角的媚意與冷然。翠色的茶葉在沸水中翻滾舒展,清苦香氣很快溢滿涼亭。
周開掌心扣著一只瑩白玉瓶,拇指在瓶身上反復摩挲了幾下,才像是下了極大決心般推到桌案中央。“這‘萬年天心蜜’……原本是為你備下的破境之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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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咬了咬牙,臉上擠出討好的笑,看向車修文,“今日既是……交割之日,便借花獻佛,只盼車道友日后能善待于你。”
瓶塞拔開,夜霜顏手腕微傾,金琥珀似的稠液拉出細長的絲線,無聲沒入碧色茶湯之中。
甜膩至極的異香瞬間炸開,霸道地裹挾了原本的茶味,直鉆鼻竅。
“公子,請。”夜霜顏將盞托推至車修文手邊,那一聲喚得百轉千回。
車修文端杯抿了一口,那靈蜜入口即化,化作滾滾熱流直沖丹田,連帶著有些昏沉的神魂都清明了幾分。
好東西。”車修文眉梢挑起,指腹摩挲著杯沿,“哪怕在化神期,這也是難得的補益之物。你倒是舍得。”
周開陪著笑一飲而盡,身子前傾,那副市儈嘴臉愈發明顯:“道友若是看得上,這剩下的大半瓶便當做添頭。只是不知……令師尊名諱?若是哪位成名已久的大能,這點東西怕是入不了前輩的眼,在下還得再湊湊。”
空氣中似乎又震蕩起那種幾不可聞的嗡鳴。
車修文眼神有些發直,手中折扇無意識地敲擊著掌心,那種被吹捧的飄飄然讓他脫口而出:“家師戈巫神,早已踏入返虛之境!”
戈巫神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