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魚在水里,是不會輕易上鉤的。但如果,我們攪渾了這塘水呢?”蘇云的手指在“錦繡閣”三個字上,輕輕敲了敲。
“從今天起,你帶人,以‘整頓京城商稅,清查偷漏’的名義,去查賬。”蘇云的語氣不帶一絲感情,“別的鋪子,走個過場就行。這家錦繡閣,給我往死里查。”
“不用怕得罪人,你是我蘇云的人,奉的是我的命令,查的是陛下的稅。誰敢攔你,就是跟我和陛下過不去?!?/p>
徐耀祖瞬間明白了。
明面上,先生在宮里大張旗鼓地修井,吸引所有人的目光。暗地里,卻在經濟上,給了皇后母族致命一擊。
這叫聲東擊西。
“先生放心,耀祖明白!”徐耀祖的眼睛亮了起來,揣著卷宗,像打了雞血一樣跑了出去。
接下來的兩天,京城上演了一出熱鬧非凡的大戲。
長樂宮后院,工匠們叮叮當當?shù)厍么蛑?,禁衛(wèi)軍的甲胄在陽光下閃著寒光。蘇云每天都會親自到場監(jiān)工,一待就是半天,對著圖紙指指點點,一副勢要將此事辦得盡善盡美的架勢。
但所有人都覺得,這位首輔大人,似乎并不擅長工程。
他布置的防衛(wèi),看似嚴密,卻總在一些關鍵的時刻,出現(xiàn)一些莫名其妙的疏漏。
比如,午時換防的時候,南墻根總會有那么一炷香的空當,只有一個老兵靠在那打盹。又比如,到了晚上,巡邏的禁衛(wèi)軍,會很有默契地繞開枯井后方那片假山。
這些破綻,不大,但對于有心人來說,足夠了。
與此同時,錦繡閣卻像是被扔進了油鍋。
徐耀祖帶著戶部的官吏,幾乎是住在了錦繡閣的賬房里。他們一筆一筆地核對賬目,從一匹布的進價,到一個繡娘的工錢,查得比頭發(fā)絲還細。
錦繡閣的掌柜,陳家的一個遠房侄子,叫陳福,急得滿嘴起泡。他一邊要應付徐耀祖的盤查,一邊還要面對家族里越來越大的壓力。
因為查賬,錦繡閣的生意一落千丈,資金周轉也開始出現(xiàn)問題。更要命的是,徐耀祖的人,似乎總能找到一些陳年舊賬的破綻,雖然都不是什么大問題,但累積起來,足以讓陳家傷筋動骨。
第三天,夜里。
長樂宮后院,一片寂靜。
蘇云白天布置的那些“破綻”依舊存在著。
子時剛過,一道黑影,如同一片落葉,悄無聲息地從南墻翻了進來。他避開了所有的明哨,熟練地利用假山的陰影,潛行到了枯井附近。
他沒有靠近,只是躲在暗處,觀察著井口周圍的情況。工匠們似乎只是加固了井壁,并沒有更深入的動作。
黑影似乎松了口氣,正準備原路退回。
就在這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