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房里只剩下蘇云和李沐雪兩人。
“還有件事。”李沐雪的語氣有些復雜,“你那個家……蘇家,被抄了。”
蘇云握筆的手,沒有絲毫停頓。
“蘇文投靠四皇子,交了不少投名狀,其中就有蘇家早年偷稅漏稅的賬本。這次清算四皇子黨羽,蘇家自然跑不掉。蘇文下了大獄,你父親蘇振和你母親柳氏,現在京城里已經沒有立足之地,聽說準備連夜逃出城。”
蘇云依舊在紙上寫著策論的綱要,頭也沒抬。
“知道了。”
他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,仿佛在聽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閑事。
李沐雪看著他,張了張嘴,最終什么也沒說。
就在這時,一名下人匆匆走了進來,手里捧著一個布包。
“大人,府外有個老婦人,說是……說是您母親娘家的舊仆,拼死送來一樣東西,請您務必親啟。”
蘇云停下筆,抬起頭。
下人將布包呈上,打開來,里面是一封信。
信封上沒有字,但已經完全被暗紅色的血跡浸透,散發著一股腥氣。
是柳氏的血書。
蘇云沒有伸手去接。
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封信。
下人不敢動,李沐雪也屏住了呼吸。
過了許久,蘇云才開口。
“拿去燒了。”
下人愣在原地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大人?”
“我說,燒了。”蘇云的聲音不大,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冷意。
李沐雪走上前,從下人顫抖的手中拿過血書。她沒有打開,只是走到一旁的燭臺前,將信紙的一角湊近了火苗。
火焰‘呼’地一下竄了起來,貪婪地吞噬著那封浸滿一個母親哀求與絕望的血書。
紙張蜷曲,變黑,化作飛灰,在空氣中飄散。
蘇云看著那團火光,仿佛看到了許多年前,那個把他關進柴房,任由他自生自滅的背影。
他曾以為自己會恨。
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,他心中卻只有一片平靜的荒漠。
那頓毒打,那間柴房,已經還清了所謂的生養之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