榮妄氣定神閑:“是殿下難以理解的愛重。”
謝寧華怒極反笑:“愛欲于人,如逆風執炬,必有燒手之患。”
榮妄:“我是個俗人,胸無鴻鵠之志,亦乏清雅風骨,但求安樂終身,愛欲于我而言,重于殿下口中的無上權勢。”
“道不同,不相為謀。”
“還請殿下牢記方才所言,大路朝天,各走一邊。”
“倘若殿下敢動裴五姑娘分毫,大乾冷宮中必會多一位瘋癲的廢妃。楊淑妃一生養尊處優,千金之軀,怕是消受不起冷宮里的殘羹冷炙、凄苦孤寒。”
謝寧華的神色幾經變幻,陰晴不定。
不由得在心中暗嘆:真是林子大了,什么鳥都有。
這世上,竟真有人能拒絕如此誘人的條件。
“榮妄,以本宮母妃相要挾,不覺得太卑劣下作了嗎?”
榮妄面色不改,淡然道:“殿下自己也未必稱得上光明磊落。”
“對待君子,自然有待君子的禮數。”
“至于那些企圖藏在幕后、坐收漁利之人,也自有與其相配的手段。”
謝寧華輕嗤一聲:“翻遍史書,何曾有過真正的中立?你想置身事外,不愿卷入這派系傾軋。可這漩渦之中,又能獨善其身到幾時?”
“榮家……根本逃不掉!”
“你榮妄,也躲不掉!”
“榮妄,”謝寧華逼近一步,語氣幾乎帶上了憐憫,“別太天真了。”
“今日你能逼得我節節敗退、無力招架。他日當我那些“好”皇兄皇弟夾擊之時,你還站得住嗎?還能如今日這般義正辭嚴嗎?”
“他們絕不可能開出比我更優渥的條件。”
“真等到那一天,你捶胸頓足都來不及了。”
“逃不掉,躲不掉,那便不逃、不躲。”榮妄冷冷道。
謝寧華心中猛然一沉,疑竇叢生。可未及他開口,究其所以,榮妄已倏然轉身,大步流星地離開。
“愚蠢!”
“愚蠢!”
謝寧華胸中憤懣如沸,卻偏尋不到出口宣泄,一把褪下腕間那水頭極足的玉鐲,下意識便要揚手砸個粉碎。可那手腕將將揮出的剎那,卻又被她死死扼住,硬生生止在了半空。
榮妄已然指摘了她諸多不足,若此刻連情緒都無法自持,只怕更要落得個“無能狂怒”的話柄。
什么叫手段已然臟了,卻還是技不如人……
一直以來,她自視甚高。
今日,卻被榮妄打擊了個徹底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