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來,謝玉蘭一直忙著水患。
雨,已經下了整整七日,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,城外災民又冷又病,躁動不安。
這幾天已經不敢開城門了,糧食都是士兵從城門上吊放。
災民頻頻抗議。
謝玉蘭好幾日沒有合眼,眼底布滿血絲。
她的案幾上堆著數十包配好的藥材,空氣中彌漫著苦澀的草藥味,指尖因連日分揀藥材而泛白起皺,袖口沾滿了深褐色的藥漬。
半夏和忍冬因為跟著謝玉蘭學過些藥理,也一直在幫忙。
半夏送完藥材回來,臉色看起來很差。
謝玉蘭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:“城外情況如何?”
半夏搖頭:“更糟了。今早吊下去的粥桶,有人爭搶時打翻了,燙傷了好幾個孩子。守城軍說災民中開始有人發熱咳嗽,怕是傷寒。”
謝玉蘭的嗓子微微一哽,快步走向藥柜:“再加配三十份傷寒藥。麻黃、桂枝、杏仁、甘草……熬好后用繩索吊下城去。”
半夏和忍冬點頭,連忙抓藥稱量。
忽然,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院外傳來,接著門被猛地推開。
賀巽沖進來,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驚慌。
“謝姑娘!出事了!城外災民……死了不少老人孩子!開始鬧事了!”
“什么?”謝玉蘭聞言顧不得披蓑衣,跟著賀巽去城門。
冰冷的雨水瞬間浸透衣衫,她卻感覺不到冷,胸口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。
城樓上,氣氛凝重得令人窒息。
守城軍士手持長弓,箭已上弦。
陸文淮已經到了,披著蓑衣站在垛口處,臉色比紙還白。
謝玉蘭順著他的目光向下看去。
城門外的空地上,十幾具小小的尸體整齊排列,蓋著破舊的草席。
周圍跪滿了哭嚎的災民,更遠處,黑壓壓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動,憤怒的吼聲穿透雨幕。
“官府下毒!殺人償命!”
“開城門!我們要進去!”
“我的兒啊,死得好慘啊。”